耶穌伸手摸他 愛比病毒感染更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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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穌伸手摸他
愛比病毒感染更堅強
有一個長大痲瘋的來求耶穌,向他跪下,說:「你若肯,必能叫我潔淨。」耶穌就動了慈心,伸手摸他,說:「我肯!你潔淨了吧!」(馬太福音8:1-3)。
這一幕,如炙鐵深深烙印在我心裡,陪我長大。在無數夜闌人靜的昏燈下,捫心自問:「你肯,但你會伸手摸麼?」
記不得是多少年前了,只知道是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 我還滿懷「天國就在你們當中」的憧憬,努力的為「神國」打拼。
那時 品咖啡的風氣在台灣還不普遍,茶香是待賓客的上禮。
那時 GPS導航也還沒成為出廠汽車的必備配件。
有一天,遇見一位同樣喜歡做「在地如天」夢,但居住在不同國家的兄弟。暢談論天國事,他突然停頓下來,感傷的告訴我:「我很懷疑我們教會傳道和長老執事以及負責人車子的導航系統,已經先進到會聞茶香。」我理當一下子就聽懂,然而心情上不願意懂,靜默的看著感覺到少年夢逐漸枯萎就要凋零的兄弟,在他那愛做夢的眼裡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悲慟:「… 唉!現在的教會訪問,須要關懷的小家小戶只是傳道人去大戶人家的順路,寒暄點頭就飄過。訪問車的導航,最後總會神奇的停在家有撲鼻茶香的大戶人家。入門親切握手,圍桌談笑,流連忘返,不覺時間飛逝。」
聽完故事的那一夜,夢見一位獨居在營外,長大痲瘋的,撕裂衣服,篷頭散髮,一路大喊:「不潔淨了!不潔淨了!」向我迎面走來(利未記13:45)。
「我知道你心靈願意,你肯,但你願意伸手摸他嗎?」
可不是麼?伴隨我長大的感動不是「長大痲瘋的得潔淨」而是「耶穌就動了慈心,伸手去摸他」。
「伸手去摸長大痲瘋的」。這動作,時間不會超過兩秒的長度,卻夾帶著令長大痲瘋的和整個宇宙訝異得說不出話來的轟隆,千古迴盪。
如果我在身邊,絕對會迅速用力抓住主已經伸出去但還未觸及痲瘋病患的手,大聲喊道:「主阿!會傳染!千萬不可!」… 主,或許,會轉過頭看著跟隨祂多年,為祂所寶愛,卻什麼都沒懂的我,憂傷的說:「撒但!退去吧!」
夢醒後,「你會摸他嗎?」日日縈繞在我後半生萬籟俱寂的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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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不敢觸我,觸動我心。
Covid-19病毒感染的速度,在各地掀起人心惶惶的驚恐,成功地使人類互相迴避,加大人與人之間「不觸及」的距離。
我屬於若被感染就很麻煩的高危險群。也因而凡知道我病史的人都小心翼翼和我保持距離,將我包裹在一個巨大,愛的,堅實的泡泡bulle裡。
然而,疫情雖肆虐,生活仍隨著日出日落往前滾動。五個月了。
之一
在病毒仍是個謎,醫療體系束手無策,社會蕩漾著極度焦慮,人心最波動的疫情初期,你們趕了三十公里路來到我家,在門口捎一則信息給在屋裡的我:「傳道!放了幾副口罩和一些食物在你家門口,請趕緊出來拿!我們走了。今天不見,改天再見!」我立刻衝到臨街的房間,打開閣樓天窗往下望,不見你們的蹤影,但見一只藍色袋子,像一顆從天上掉下來的大粒藍寶石,躺在門口陽光下閃爍。
之二
每年這時節,你都會到家裡來幫忙我做我自己做不來的事。
疫情稍緩,為了縮短停留在我家的時間,你載全家來一起做。一進門,全戴起口罩,連水也不喝,各據一方,埋頭苦幹,迅速完工。每年見你一次的鄰居對著我豎起大拇指,讚嘆你一家人的真情和工作的速度及手巧。
用餐時,妳不經意的對我說:「呵呵,說來很搞笑。為了今天到你們家來,擔心不小心會把病毒帶來給你,我要孩子待在家裡七天,不出門,不見人,不在外面跑!…」說到妳自己都笑了起來。不知怎麼了,應該是「職業病」作祟吧,在妳笑聲中,浮現在我腦海裡的居然是人進入會幕之前,必須自潔等繁瑣規矩的經文。壓住內心的波濤翻騰,強裝若無其事的繼續和妳說笑。感覺到三明治變得乾澀,梗在喉頭,難以吞嚥。妳看在眼裡,問我是不是要來杯水喝?
之三
朋友聽說你們要來,瞪大眼睛:「法國疫情這麼嚴峻,他們不怕感染嗎?」
初期邊境全關,誰也進不來。疫情稍緩,邊界開放,你們一早出發,開了千里路,在傍晚時分將奔馳牌的中型卡車停在家門口,帶來滿盈的愛心以及一整車的食物和工具。
隔天,一早起,立刻到隔壁城我孩子家幫忙打理舊家,佈置新家,油漆,木工,裝潢等等樣樣來。極少在晚上九點前回來。如此連續十天,直到離開前的30分鐘,還釘下最後一根裝潢的鐵釘。完工。
看著你們的車在路口處轉彎,消失在視線上,我慢慢回過神來,感受到這十天所發生的事情:你們的來到好像一陣大風吹過,將原本搬家必有的雜亂,神奇的吹成整潔悅目的典雅。然後,拍拍衣服上的灰塵,連一瓶礦泉水都不拿,就在驕陽下駛上回程的千里路。
幾天後,來信息:「都好嗎?擔心將病毒帶去給你」。我回覆:「呵呵,我們也擔心你們在法國被感染!」
之四
親家和教會姊妹都從臺灣寄來口罩。在群裡詢問弟兄姊妹有沒有需要的?
那天,妳和全教會都喊叔叔的先生一早就到久沒有使用的會堂去整理內外,直到傍晚,來電話問說口罩還有沒有剩餘?因為妳家孩子對在法國市面買的有過敏反應。我說過來吧!總會有的。兩個小時過後,妳一下車就說不進屋。手上提著一串叉燒肉:「店裡就剩這最後一串!」
隔著欄杆和認識四十年的妳及叔叔打招呼。發現我們的頭髮都斑白了。四十多年前,如果沒有當時還沒信主的妳打開家門,讓我們從兩人開始連續聚會二十多年到人滿為患,真不知道巴黎教會要怎樣建立起來。
之五
教會姊妹再寄來口罩。
一家一家的發信息,問誰有需要。
整理好名單、數量和路線,找個交通流量不大的星期天和苑芬去分送。說好,在約好的路口,如同郵差一樣,見面交口罩就再見。每區由一人來拿再分發下去。
遠遠看見妳站在路口,我將車停靠在路邊,欣喜的見到平常因為工作關係極少出現在會堂的妳。妳拿了口罩後,冷不防的拉開駕駛座旁的門,丟下一袋重物,轉身就走。看著妳身影消失,驚訝地發現是「兩隻母雞!」。這價錢,在法國可以買到許多口罩! …
莫非,妳只是想「騙」我們來,隔車門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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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穌伸手摸長大痲瘋的,在醫治上是個多餘的「冒險」。
當然,你可以說耶穌是神,所以不怕感染。就如同你也可以說耶穌是神,所以對十字架的苦刑毫無感覺一樣。
不過,請聽我說,若我是那人人避之唯恐不及長大痲瘋的,身上帶有當時人認為是神懲罰的標記,不但不潔淨並且又會感染人,我想我會一輩子因為得到醫治而欣喜感恩,但更會因為「祂竟伸手摸了我!」的日夜縈繞,無法忘懷,在感動中逐漸明白,觸摸到主當時的心。
今天生活講求節奏簡潔,連信仰也只等候「求就得著」的結局,再也看不見也表達不出來那「伸手摸」的多餘。… 或許吧!這曲「多餘」,應該只有天上有。
在愛裡沒有懼怕。
當愛大到足以讓人不害怕的時候,伸不伸手的掙扎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不出來。
法利賽人因為太過尋求不被感染玷污的潔身自愛,拒他們看為不潔的人於千里之外,最後,神也拒這些用禁食禱告奉獻來詮釋敬虔,但從未曾向身邊長大痲瘋的人伸出手來的,於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