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暑期戲劇療育課程
Onglets principaux
自2014年起,《你好我好待用課程》開始贊助學障青年認識自我系列課程,至今已進入第五年。2016年暑期,《待用課程》更進一步規劃了藝術療育,幫大孩子們從內在自我修復做起,重新定義自己。老實說,藝術療育從來不會出現在主流教育的選單中,因為看不到成效以供歌頌,甚至每每課程結束問孩子們感言,最多的就是有趣好玩。然而奇怪的是《待用課程》不曾動搖,只有一年比一年更早提出募款計畫向大眾呼喚。三年過去了,當我們隨著這一脈軌跡回頭望去時,驚覺孩子們真的都變了。他們變得放鬆了,自在了,接納了,而有些孩子在這個歷程中,已經不知不覺由情緒的黑洞,走向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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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長的成長小故事》
部長是個多重障礙的孩子,自閉、過動,加上輕度智障,從第一次見面,他便自稱為教育部長,他的老闆是張大千。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並且愛紙成痴,還記得2014年第一天來上課時,他堅持身上揹著3公斤重的廢紙不肯放下,但是自老師請他帶團體操之後,他的包包就可以放在教室的角落。另一個大轉變是,他總是將自己定位為老師,篩選自己可以參與的課程才加入。但是自從有了戲劇療育課後,愛舞台的他如魚得水,全程參與不曾缺席。這次課程中,除了偶爾嘴饞偷溜到旁邊吃東西外,他都可以在被發現或輪到他時,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出反應。那時,我們在他臉上看到全然被接納的自在與自信。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次課程第二天晚上的play back互動劇場中,他把自己安置在劇場裡的一個玻璃中控室內,演出中他忙著寫紙版向喬老師舉牌,例如:「中場休息」「表演得很好看」「謝謝,辛苦了」,像導演一樣提醒、鼓勵,並掌控著全局。當夥伴舉手上台說自己的霸凌故事時,喬老師問孩子們誰要上台演出,部長立刻衝上台去,從頭到尾完美地跟著演員們動作,令人叫絕。
回顧這三年,我們看到戲劇療育課讓部長這樣一個活在虛擬世界的生命,回到了他的星球,他總是可以很快地找到自己的位置,無論是扮演老師、主持人、演員或者導演,他都有自己的一套,從不須他人批准。因此我們可以說,戲劇,或許正是特殊孩子與這世界對話的語言。因為唯有在大家願意入他的戲,喊他一聲部長時,你會看見那獨一無二的他從咒語中現身,活出絢麗的光芒!
《小狼的成長小故事》
他28歲,新生,判斷有輕度智能問題,被收留時是在街角流浪多時的19歲男孩。第一次在電話中與他對話,他的言語總是很精簡,「好、是、有、對」。首日戲劇療育課上,他的動作跟他的言語同樣精簡不缀,而且總是把手插在褲袋裡,顯出一種旁觀的姿態。直到喬老師帶大家玩「小豬今晚住你家」時,他迅速從圍圈中退出,倚靠著牆站立。「你不想當小豬嗎?」喬老師發現後轉頭俏皮地問他。「對!」他說:「因為我是狼。」
小狼很早就告訴收留他的大哥,他是狼。但由於他的話向來很少,所以很難了解更多小狼內心的世界,大哥深盼這次課程能夠更懂得小狼一些。只是第一天課程他多半靜默,下午還消失了片刻,狼隱到空教室去睡覺,盡管大家在走廊叫他找他,他都不出聲回應。但喬老師總是可以順著大家的流引導大家發聲,在第二天早上聊起了告白經驗時,小狼侃侃談起了他的一段情史。當天下午演play back劇時,我們看見他開始站上舞台、張開肢體,展演獨到的創意跟想法。那天,他在卡片上寫滿了給《待用課程》的心得,最後一句說到:「一切可以自己選擇想要追求的希望跟未來。~小狼敬上」
一周後,他參加了工作坊的軟陶課,除了在課前課後都會主動找夥伴聊天外,他的軟陶作品更展現出他細心的專注力,還有大膽配色及手作的能力,讓照顧他的大哥至為驚嘆。大哥開心地說,參與戲劇療育課,不但更多認識了小狼,發現了小狼的天賦,還拓展了小狼的人際關係跟生活圈,真是一舉數得啊!
《犬夜叉的成長小故事》
2016年第一次上藝術療育課時,老師為了鼓勵畫兩筆就開始放風的孩子多畫一些,因此說到:「我要看到你的畫上要有塗滿的顏色……」的指令,他穿梭在孩子之間,不斷不斷重覆與提醒著這句話。課程約莫進行了一個多小時……「不要再要求我們了!為什麼我們不能照自己的想法畫?為什麼我們一定要照你說的畫?」空氣中爆開的憤怒凝結了所有人的呼吸,犬夜叉喘著氣將畫筆丟在地上怒視著老師,老師趕緊向他道歉,所有的孩子立課圍向他緩頰,有的安慰、有的規勸、有的幫他把畫筆撿回來。幾分鐘的騷動後大家又回到自己的畫紙前繼續作畫。直到休息時間,犬夜叉已經平靜了下來:「老師,對不起。」他轉向老師,自責地說。老師立刻溫和地靠向了他,坐在他的身邊:「不要這麼說,謝謝你把心裡的話說出來。」當下,他們促膝懇談,老師全盤接受了他的情緒。
只是在接下來的兩年間,犬夜叉投入了職場。在這個要求快速、準確的商業環境中,對於需要較多時間理解與適應的學障生而言,他承受著無法言喻的痛苦,日復一日的壓抑終使他崩潰,變為敏感易怒的困獸。對於任何要求逼迫的言語,他都毫不留情地立刻反擊。
本次課程的最後一堂課前,一位大姊不自覺推他上課的動作,再度惹怒了他。喬老師看在眼裡,柔聲引導他回到平靜裡,然而他無法克制情緒,把大姊推到無人的角落裡怒斥一番。上課後,喬老師利用大家寫卡片的時間與他重敘了這段歷程,平靜之後,他在卡片上畫了一顆紅心,並寫下了一段話:「保持微笑,要求(自己、別人)不要太多,就會自由。」
而生命的美好,是彼此相約帶著愛與療癒而來。在當天晚上的play back互動劇場中,最後一位來賓述說著自己曾被霸凌,因著憤怒與恐懼,以及為了保護自己的心態下,發現自己轉眼竟成了那邪惡的霸凌者,她聲淚俱下地深深自責。然而當演員以黑與白溫暖地詮釋了她的故事之後,她破涕為笑地說:「也許人總是在善與惡中成長的吧!」那晚,犬夜叉沒有上台說自己的過往,但散場後他主動跟一位夥伴的媽媽說起自己的情緒問題。同時在回家的路上,幽幽地跟媽媽說:「今天下午,其實我也霸凌了那個推我的大姊。」
那天之後,犬夜叉像是經歷了數場戰火的老兵,終於卸下了裝備,拖著滿身創傷與疲憊,回到了自己的平靜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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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陸續就業了,於是今年招收了五名新生加入工作坊。奇妙的是,五名新生中有三名輕度智能障礙者。原本擔心新生會跟不上舊生的步調,不料這個組合竟成了天作之合。
智能障礙孩子的直率與無懼,常在第一時刻衝出破冰,化解了尷尬與靜默。而學障孩子的細心緩慢與思考周延,總是隨後把球接住,讓遊戲完滿。這一伸一收,一前一後,一快一慢,一簡一繁,遞補了彼此的需要,更溫暖了每一時刻的生命流動。
當你跛了腳,就懂得看著別人跑遠,只有自己遙遙落後的無力與孤單。
資本主義的功利、競爭、效率,將不擅語文數理的孩子貼上了學障的標籤,使得他們一生都在陰影中生存。然而,我們看見當學障孩子進入了藝術與戲劇的世界,他們終能拋下拐杖,不再與人攀比,真正在原地好好做回自己。
讓我們還給生命該有的樣子吧!摘下「比較」的眼鏡,除掉優勢思維,放學障孩子一馬,給他們該有的生活。這時你將發現,你同時也放過了你自己,更放過了我們的下一代,在純粹的感受中,找回做人應有的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