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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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台總神學院四十週年感恩而寫)
帶著父母千萬的叮嚀和弟兄姊妹的代禱與祝福,提起沈重的行李,思索著短暫二十四年的過去。
童年,在高聲背頌聖句和打棒球的歡笑中,快樂流逝,一心只想趕快長大,像爸爸一樣,「當傳道去!」
青 澀的年紀,沒有留下「叛逆」的印象。整個時期好像都在扛榻榻米。從總會四樓扛到地下室,從地下室扛到四樓,迎接一次又一次的會議,包括第一次世界各國代表 大會。扛累了,大夥就擠在電風扇呼呼轉的會客室裡,七橫八豎的倒頭就睡,連作夢都還想著「往普天下去傳福音給萬民聽!」
課業進入非常繁重時期,每天晚上的聚會是最寬舒的安歇;會前十分鐘和會後半小時在禱告室裡與神密相契的交通,親得像小手牽大手。「善用時間」,在那時代,簡單得只是:「為主所用」。
身處戒嚴時期,「往普天下去」談何容易!偶然聽見在客輪上工作可以接觸各國人士的見證,隨即認定這是福音傳遍天下的最佳門徑!於是,大學聯考目標鎖定航海和輪機系,並以「浪泊」為號,願隨主浪帶福音漂泊四方。
離 聯考僅剩百日,填志願時突然發現航海與輪機系底下的小字:近視五百度以上,不可報名。青天霹靂,望著東方漸白,一夜無眠。父母兄姊,誰都沒講,也不理會必 考的厚厚史、地連課本都沒有,逕自向學校申請從理工轉文學,志願單上從頭到尾只圈選教會裡極少人會的冷門語文,四圍訝異得掉針可聞。
出國前,鄭恩民長老慈祥問我能以什麼相送?「請書家父訓勉:『和不流』三字伴我。」
一九七七年八月,來到全然陌生的法國。將爸媽的相片框在書桌前;將「和不流」以及一幅在巴黎街頭發現的「醜小鴨淚看大雁飛翔」,掛在傾斜屋簷下的牆上。十米平方的斗室裡只有一小窗朝天開。勁筆在門寫上「煉丹廬」,以明為主堅忍奮戰的決心。
多少個安息日,自己奉主耶穌聖名聚會,自己說阿們,隨著錄音帶大聲唱「到遠方傳福音,我必去,我必去,使普世眾罪人,得救恩,做主民」,唱罷淚落,嘆路遙不可及。
「為 什麼選唸哲學?」「君不見基督教神學千年來被哲學影響的脈絡?若能將遮蔽神言的哲學理論抽調出來,必能癱瘓傳統神學的架構,如此就能掙脫人智神學的枷梏, 施行『拔出、拆毀、毀壞、傾覆、建立、栽種』的天職,清心在聖靈教導下,直指純正真理的規模,建立分別為聖的真道體系!」
歷經學士、碩士,於一九八六年六月,三十三歲的那年,在Paris - Sorbonne大學,答辯論文「G. Marcel哲學中的『你』和『絕對的你』」之後,挺直站立,聆聽主考教授「不朽(Monumental)著作。授予『優異』評等」的讚詞。除了感恩,竟然沒有絲毫的特別歡喜。歲月催人老去,僅存一志:奉養妻與我之父母!
打 包好行李,不料,接聯總來信,經過一番滔天巨浪的掙扎,歉疚面對父母,重新將行李攤平,接受徵召。越一年,回到台灣,進入真耶穌教會神學院,在老傳道座前 受教,為他們言談所散發出神、哲大師所沒有的「聖」所震撼。恍然大悟兩千五百多年前神對今日屬靈教會傳道人責任的界定:「他們要使我的民知道聖、俗的分 別,又使他們分辨潔淨的和不潔淨的﹍」(結 44.23), 這不就是本會在艱難環境下仍堅持自己設立神學院培養傳道人的初衷麼!原因無他:一般神學課目,只是知識,處處可得。然而,屬靈生命的命脈:認識真理、教會 帶領以及事奉方法,若不曉得「聖」與「俗」的區別,一昧跟隨俗世學問和管理方式,熱烘烘的以凡火事奉,將使教會無形中遭受極重難以癒合的虧損(cf. 利 10. 1-3)!這工作是聖靈對獨一教會的殷切託付,捨我誰能?
如今,漸悟「金銀我都沒有,只把我所有的給你!我奉拿撒勒人耶穌基督的名,叫你起來行走!」的力量:從乞討人賙濟的殿外走入主恩取之不盡的殿內!大步跳起,離俗入聖,堅持與世俗有別的信仰路線和事奉方法。雖然艱難、困苦不斷圍繞,但卻掩不住主親自恩賜喜樂、平安的甘甜 (賽 30.20;約 14.27;15.11;16.33)。
和不流 (和而不流)的典故:
子路问强。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子路請問孔子:「先生能告訴我什麼叫做強嗎?」
孔子說:「你問的是南方人的強?還是北方人的強?或是另一種強?寬厚溫和的教誨人,不以橫暴報復橫暴,這就是南方人的強。君子具有這一特色。把刀槍甲冑當做枕頭衣裳,視死如歸,這就是北方人的強。勇士者具有這一特色。(然,另一種的強是)君子隨和,但不隨波逐流,這就是強。君子堅持真理,不偏左右,這就是強。國家大治時,不改變窮困時的謙和,這就是強。國家墮落時,至死不隨波逐流,這就是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