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媽媽!我會跟隨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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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傳來母親病重的消息,我買了當晚的機票趕回家,回到家,我掩藏住心中的驚訝與悲傷,輕輕抱著已無法言語的母親,她呆滯的看著我,不發一語,我無相信兩個月前離開時,她還會擁抱我.......。 回家第三天,救護車將母親送進了醫院,母親入院一星期後狀況並沒好轉,醫生也告訴我們病情不樂觀,我叫爸爸請長老會的牧師來為母親施洗,(父母近幾年常常到長老教會,但因祭祖之故始終沒受洗),爸媽常説他們最後的事宜要以基督教儀式辦理,我以前也常笑他們不知是否相信耶穌,但卻想...........,直到去年7月母親健康突然走下坡,我回家陪母親禱告唱讚美詩,母親終於説她要受洗,但她想到她常去的長老教會受洗,我告訴她:「為讓罪得赦,應該接受大水禮」,母親不言,我告訴她,我不勉強她接受大水禮,但請她為這事向神禱告,她點頭。 母親在加護病房接受了點水禮,但我心中充滿了愁苦與矛盾,母親在長老會受洗,但父親呢?我要帶他去那裡?在這時候,如果靠耶穌基督的名及能力能讓人得到力量已是不容易,我哪能再向一個憂傷的老人解釋真耶穌教會的「唯一性」?我的心真的好愁苦,我不僅因瀕臨失去母親痛苦,也為母親的受苦心如刀割,心中的「真理」更讓我顫兢不已,我無法明白是什麼讓我這麼痛苦?是對真理的追求?抑或是來自人的捆綁? 我向神哭喊,為什麼我們的信仰無法像兩千年以前,奉耶穌的名就可求告一切呢?世界上有這麼多宗教,我們能相信耶穌是我們的救主已不容易,為什麼今天我們的信仰中仍有這麼多的忌諱與條件?為什麼我們不能單純的奉主耶穌的名得安慰?我作錯了嗎?我信心不夠嗎?沒人能給我答案。我不想聽某些人的見解:「沒在真耶穌教會受洗的人乃是沒蒙撿選」,我寧可相信「尋找必尋見」,我寧可相信祂的慈愛。 母親生長在孩子眾多的鄉下家庭,外祖父對自己的孩子非常嚴格,母親敘述當她小時,她被教導每天早上不僅要將自己家門口灑掃乾淨,連左右鄰居的門口亦要掃乾淨。外祖父經營木頭生意及碾米業,那時她們家裡雇請了很多工人,每天外婆都要打點工人的餐飲,吃飯時間到了,永遠是家裡的工人先吃,孩子們後吃,媽媽說外婆從不會先為自己的孩子留菜,故等到孩子吃飯時,常常只能配醬菜吃飯。也許是自幼的教育教導她要為他人設想,故母親的一生好像都在為別人付出,我常嘲笑她"笨",並"教"她如何作一個聰明人,但母親總是覺得吃點虧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 病床上的母親插了滿身的管子,尤其那根穿過咽喉的呼吸管明顯的讓母親痛苦不堪,我無法想像她有多痛苦,我的眼淚無法減輕她的痛楚,我也不知我們的陪伴是否能減少她的孤離感,但當一切外在事物對她都變得沒意義時,唯一讓我欣慰的是:母親是"富裕"的,因她的一生總是不停的付出。 母親在長老教會的好友打電話來,她説:「媽媽如果能復原,她相信我們全家都會因此信主」。我將此訊息告訴病床上的母親(那時她仍聽的懂我們説的話),她竟然點頭表示她也期望全家人都信耶穌。 母親發病前兩星期,我隔著電話要她多禱告也要她早日受洗,她卻告訴我,她對道理懂的不多,她也不會禱告(不會唸一篇完整的禱告文詞),我隔著電話以幾乎嘶喊的聲音告訴她,神不會在乎我們是否有美麗的禱告言辭,他只看我們是否有一顆愛神愛人的心,何況沒有多少基督徒有她的愛心,這在耶穌眼中才是最重要的,只是我如何能知道,那時病毒已漸漸侵蝕她的腦細胞,我對她聲嘶力竭的解釋已無法讓她明白,她已無法了解信仰其實是件很單純的事。 我各人近三十年的信仰始終很單純,神在我生命最黑暗的時候救了我,報答神的恩典成為我追隨耶穌的最大目的,因神讓我的生命有希望,但天國的概念對我而言始終很遙遠,因這不是我信耶穌的目的,我只能要求自己盡心盡力服侍教會,如果有人問我是否有進天國的把握?我只知道是神擁有最後的審判權,其餘部分就不想多想,但母親生病的事讓我看到摯愛的人逼近了生命的尾聲,我不得不思考生命的意義,及何謂積財在天的道理。同時也漸了解耶穌要為我們捨命是出於多麼大的憐憫,因祂知道我們生命的愁苦短暫,我們一生所做的努力注定都要失敗的,而這失敗對人類是何等殘酷,我們的肉體毀壞是令人痛苦的,但我們與摯愛的人永遠的隔離更是生命中無法承受的痛,死亡讓一切終止,沒有人能逃過這最終的失敗。 此時此刻我才稍理解為何耶穌的救贖在信祂的人是一道曙光、一道橋梁,祂將我們愁苦的生命與一美好的永生連接在一起,祂讓我們的生命得以延續,祂讓我們知道我們的苦楚是有限的,祂讓我們有盼望,噢!媽媽!我不知妳是否還能聽懂我想告訴妳的話,但有一天我們必會重逢,我必會向妳訴說我尚未向妳説完的話。 上星期楊傳道以一篇「真理不是文字」勉勵大家,講章中提到憐憫人的撒瑪利亞人,他救助了被強盜打傷並丟棄路旁的陌生人;也提到賙濟窮人的哥尼流,這倆人的行為被耶穌稱許,他們的共通點都是不認識 "真理"的外邦人,可是這外邦人心中的尺卻是比"真理"的尺嚴格。撒瑪利亞人以慈心行出了祭司與利未人所行不出的真理,因祭司與利未人的"真理"是侷限在文字的查考理解,而不是身體力行。幾個月前在一次家庭聚會中,一位年輕弟兄説了一件令我印象深刻的感受,他認為不管是不是基督徒,只要那人的行為良好,神都會紀念。我當時將這句話存放心中,因我不知如何看待這件事,但楊傳道這篇「真理不是文字」的講章提到哥尼流,讓我重新憶起那位弟兄當時講的那句話,我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有信仰歧視的人,自己界定惟有基督徒的善行能被神紀念,但路加福音十章與使徒行傳十章卻很清楚的記載著撒瑪利亞人與哥尼流的善行蒙神紀念,故我們這些自以為是惟一天國的繼承者,必須要好好思考,外邦人將以他們的好言行取代我們在天父眼中的位置。 這陣子常跑醫院,對醫院的體制稍了解了些,很驚訝醫生的缺乏與身兼數職,當然這其中的原因很多,但有一部分因素是很多醫生都寧可選擇醫學美容科,而不願意選擇急診與醫療糾紛多的科別,醫學美容科比起內科外科當然輕鬆許多,錢賺的也不少,但卻已失去當醫生的基本職志,這讓我想到當一個基督徒不也一樣嗎?我們是否只想當一個不管事的基督徒?一個只追求進天國捷徑的基督徒?一個不知發光發熱的基督徒?如果所有的醫生都不再追求救人的理想,所有的基督徒都只守住5大教義,只為自己的得救鋪路,那時這信仰還能感動人嗎?耶穌的犧牲有何意義?難道只為了救一些自私自利的人嗎? 我的祖母80歲時想擁有一顆鑽戒,於是她的孩子們就合起來為她買了一只鑽戒,祖母在她最後的幾年滿足的戴著她的戒指,她過世後,叔叔姑姑們都覺得這只戒指應該留給照顧祖父祖母最多也最盡心的母親,故這只戒指就傳到母親手中,我的叔叔姑姑們都不是基督徒,但他們也懂得將一個有紀念意義的戒指送給母親,因她是最配得這戒指的人,那我們在天上的父豈會不紀念一個處處為別人設想,到處幫助人的人?母親的戒指已傳到我手上,這是她發病前兩個月親手交給我的,我知道這戒指的意義,故細心的將它收藏在身邊。噢!媽媽!我會跟隨妳!直到我們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