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經過毘努伊勒

雅各經過毘努伊勒 

 

【經文】（創三十二3~32）

壹、前言

當雅各從巴旦亞蘭返回迦南地家鄉的途中於雅博河渡口北岸靠近約旦河的一個地方，神親自來找他摔跤。事後雅各將該地取名叫「毘努伊勒」。「毘努伊勒」的經歷對雅各來說是一個重大的信仰轉捩點。

「毘努伊勒（leeaWn£P）」（唸Penuel）。是由兩個字組合而成，就是 「神（leea）」（唸El） 和「面或臉（~Yin§§§§§§§¡P）」（唸Panim）。組合起來的意思是「神的面」。這是雅各自我解解釋說的：「我面對面見了神，我的性命仍得保全。」

這次在雅博渡口「毘努伊勒」地的摔跤事件主動者不是雅各而是神，是神親自主動去找雅各的。

從聖經我們知道，每當神要託付一個重大的使命給予某些人之前，祂都會親自主動的去尋找或呼召他們並與他們說話。從舊約的「挪亞」、「亞伯拉罕」、「摩西」，甚至到了新約的「馬利亞」、「保羅」他們不都經歷了相同的模式？

「挪亞」造方舟，「亞伯拉罕」離開吾珥成為選民之父，「摩西」帶領百姓出埃及地又在西乃山上頒佈了律法，「馬利亞」生救世主耶穌，「保羅」將福音傳到外邦。我們清楚知道他們都承接了神在世上救贖計畫的關鍵任務。然而，在這次的「毘努伊勒」摔跤事件中，神來找雅各有什麼重大的使命要託付給雅各？或是說神要藉著這個事件來教導未來歷世歷代的「耶和華信奉者」什麼教訓？

貳、只剩下雅各一人

在雅博渡口當夜神在什麼時候來找雅各？《創世記》第三十二章2～24節記載：「當雅各的家人都過了雅博河，『只剩下雅各一人』的時候。有一個人來和他摔跤，直到黎明。」神在雅各的家人都渡河只剩下雅各一人時主動來找他。

如果這個時刻是雅各信仰的重大轉捩點。那麼這段經文讓我們曉得，每個人在面對自己信仰的重大轉捩點時，經常都是孤單的一人面對神。也可以說，神總在等候我們已經抽離身邊一切的依賴和協助時，祂才主動地來找我們。

真正的信仰是奠基於我們每個人和神所建立的個別關係。有時候雖然所有身邊愛護我們的親朋好友都很想幫助我們，但是最多只能在話語上或物質上。

每個人在屬靈上和神的個別關係只能靠他自己去和神建立。就算祖先和神有再好的關係都是不可能當成財產贈予或轉移給他子孫的。雖然雅各的祖父亞伯拉罕和神過從甚密，連神所要做的事尚且都不瞞他（創18：17）。但是，雅各還是要自己親自去經歷神的。

在《馬太福音》第二十五章中所記載十個童女夜裡等候新郎的故事中，當新郎來時，愚拙的童女所準備的油不夠對聰明的童女說：「請分點油給我們，因為我們的燈要滅了。」但聰明的童女回答說：「恐怕不夠你我用的；不如你們自己到賣油的那裡去買吧。」（太二十五：8～9）。這段經文清楚提醒我們，信仰是要「自己去買」的。也就是說，每個人自己和新郎是否有足夠好的關係而具備被邀請進入筵席坐席的資格，只有靠我們「自己」，並且是要「付出代價」的。

雅各在這場「毘努伊勒」的摔跤事件中單獨一人面對神，也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對那些從來都不努力靈修（注意：不是努力守律法）與神建立親密良好關係，只想輕輕鬆鬆就進天國的基督徒而言，難道我們忘了耶穌親口所提醒我們的話：「從施洗約翰的時候到如今，天國是『努力』進入的，『努力』的人就得著了。」（太十一：12）

參、誰來摔跤？

《創世記》第三十二章第24節記載：「有一個『人』來和他摔跤，直到黎明。」

這個事件一開始作者說有一個『人』來和雅各摔跤。但後來從雅各的自述可了解，在他的認知中他是和『神』在摔跤。那又是什麼原因讓雅各認為他是在和『神』摔跤？難道只是因為那人說：「你的名不要再叫雅各，要叫以色列；因為你與神與人較力，都得了勝。」（創三十二：28），所以雅各就認為他是在和『神』摔跤？

何西阿先知在《何西阿書》中也曾提過這件事：「他在腹中抓住哥哥的腳跟，壯年的時候與『神』較力，與『天使』較力，並且得勝，哭泣懇求，在伯特利遇見耶和華。耶和華─萬軍之神在那裡曉諭我們以色列人；耶和華是他可記念的名。」（何十二：3～4）。先知在這段經文中提到雅各不但與『神』較力也與『天使』較力。

綜合上述經文來看，到底在雅博渡口的那個夜晚是誰來和雅各摔跤的？『人』？『神』？『天使』？筆者先作幾個簡單的說明與討論，再來作結論。

事實上，在希伯來文聖經中只有《創世記》第三十二章第24、25節的「摔跤」是用「ק¥b'a」（唸abaq）這字。這字的意思才是「肉搏、角力、摔跤」。至於《創世記》第三十二章第28節和《何西阿書》第十二章第3節中的「較力」則都是用「h¡r¡f」（唸sarah）。這字的意思不同於「ק¥b'a」，是「持續, 盡力, 堅忍，鬥爭，爭辯」的意思。

還有，其實《何西阿書》第十二章第4節中的『天使』也是一個錯誤的翻譯，在希伯來文聖經中只有寫『使者』，沒有「天」字。通常我們都是以「神的使者」來看待。在 希伯來聖經中「神的使者」是完全不同於『天使』的。

其實，雅各在「毘努伊勒」的經歷之前或以後就已經有多次談到他和「神的使者」接觸的記載，整理如下：

1.「夢見一個梯子立在地上，梯子的頭頂著天，有『神的使者』在梯子上，上去下來。」（創二十八：12）

2.「『神的使者』在那夢中呼叫我說：雅各。我說：我在這裡。」
（創三十一：11）

3.「雅各仍舊行路，『神的使者』遇見他。」（創三十二：1）

          4.「救贖我脫離一切患難的『那使者』，賜福與這兩個童子。願他們歸在我的名下和我祖亞伯拉罕、我父以撒的名下。又願他們在世界中生養眾多。」（創四十八：16）

這麼說，那「天使」和「神的使者」有何不同？

實際上，從舊約中的許多例子就可以看出，「神的使者」就是指著神本身。請看下列兩段經文例子：

A.「『耶和華的使者』從荊棘裡火焰中向摩西顯現。摩西觀看，不料，荊棘被火燒著，卻沒有燒毀。」（出三：2）

這段出埃及記經文中的『耶和華的使者』就是指神本身。因為（出三：4、5）記載：「神說：不要近前來。當把你腳上的鞋脫下來，因為你所站之地是聖地；」。我們可以確認，只有神本身所在之地才能稱為「聖地」。

B.『耶和華的使者』第二次從天上呼叫亞伯拉罕說，耶和華說：「你既行了這事，不留下你的兒子，就是你獨生的兒子，我便指著自己起誓說：『論福，我必賜大福給你；論子孫，我必叫你的子孫多起來，如同天上的星，海邊的沙。你子孫必得著仇敵的城門，並且地上萬國都必因你的後裔得福，因為你聽從了我的話。』（創二十二：15~18）

試問，在浩瀚的宇宙中誰才有資格『指著自己起誓』並說出這段穿越亙古的祝福？不就是神本身嗎？

綜合上述的經文討論，筆者個人認為和雅各摔跤的對象是成為人形狀的『神』本身。如同《創世記》第十八章所記載神成為人的形狀去找亞伯拉罕一樣。

但是這人如果真是神本身那又會有人問到，能力無窮的宇宙天地創造主宰者怎麼會在成為人後會變得那麼弱？竟然和一個平凡人雅各摔跤糾纏了一夜到黎明都無法勝過他！最後竟然還是藉著在雅各的大腿窩摸了一把（說不定還是用超自然神蹟），讓雅各的腿瘸了才結束這場摔跤。

但是對雅各本人來說，他深深了解這一個和他纏鬥一整夜彼此一直旗鼓相當、難分勝負的對手，竟然可以在他的大腿窩摸了一把就讓他的腿瘸了。他深信這人絕對不是一般普通人。因此硬是要求他，若不給自己祝福就絕對不容他離去。

讓我們再來思考另外一個問題。如果這人在經過一整夜的摔跤最後到黎明時有能力在雅各的大腿窩摸了一把就讓他的腿瘸了，那這人為什麼不在一剛開始摔跤沒多久後就在雅各的大腿窩摸一把讓他的腿瘸了？

可見這人整夜和雅各摔跤的目的不是要求勝，而只是要耗損雅各的體力讓他精疲力竭。這樣看來，不是成為人的神摔跤勝不過雅各，而是神要先讓雅各用盡他所有的方法、耗盡他一切的體力。

在聖經中多處記載神「任憑」人類先依照自己的方法行事（詩八十一：12；結二十：26；何四：17；羅一：24）。並不是神無法勝過人。

如前文所說，《創世記》第三十二章第28節的「較力」是「持續, 盡力, 堅忍，鬥爭，爭辯」。

這麼說，雅各還真是堅忍能撐，撐了一夜。直到他腳瘸了、精力也用盡了，神才開始跟他改名、教導他。

有人認為神讓雅各腳瘸是要幫他製造「悲情」的苦肉計。為了要讓以掃帶著四百人來勢洶洶來迎接他時，看到走路一跛一跛的雅各或許心生憐憫而手下留情放他一馬。

但筆者卻認為神讓雅各腳瘸過著跛腳行走的餘生，是要在他肉體身上留下一個提醒他的真實記號。往後當雅各每跛腳走一步都會想起當年神在「毘努伊勒」對他的交代，是那麼的真實歷歷如昨。而不是像是在「伯特利」做一場夢那樣。這也是雅各在這個事件中所付出的重大代價。神撿選保羅後不也在他身上留下一根刺？

神在筆者的肉身上也留下了幾個記號（吾稱之為「恩典的記號」）。因癌症末期癌細胞腫瘤已經轉移到大腦。在歷經了兩次的大腦手術，造成了左手某幾根手指和右腳不可逆的傷害。每當左手無法在鍵盤上正確位置按鍵打字或握不住東西掉下去時；每當右腳要一跛一跛行走時，都清楚的提醒我，今天如果不是神的恩典我早已如同塵土般飛灰湮滅。

肆、改名「以色列」

《創世記》第三十二章第28節記載：「那人說：你的名不要再叫雅各，要叫『以色列』；因為你與神與人較力，都得了勝。」。這段經文雖然說雅各會改名叫『以色列』的原因是他與神與人較力，都得了勝。但是，從希伯來文的「以色列」「lאֵרָ>f==y」（唸Yisra'el）這個字卻完全看不出有這樣的連結關係！

希伯來文的「以色列」是由兩個字組成：「leea」和「'r>f」。「leea」（唸El）是「神（God）」的意思；「'r>f」（唸Sera）是「轉頭(turn the head)」的意思。組合起來是「轉頭向神(turn the head to God)」。

希伯來作者時常會藉著文字或文學的技巧來表達或影射他所想告訴讀者更深層的含意。雅各改名為「以色列」這件事是發生在雅博河渡口。「雅博」的希伯來文是「קיַבֹּ」（唸Yabboq）。這字的動詞是「q¥q'B」（唸baqaq）。根據希伯來—英文權威字典BDB在P132的解釋，「q¥q'B」（唸baqaq）是「倒空（empty）」的意思。

《創世記》第三十二章第27、28節記載：「那人說：你名叫什麼？他說：我名叫雅各。那人說：你的名不要再叫雅各，要叫以色列；因為你與神與人較力，都得了勝。」。我們要知道每一個希伯來人的名字都有很深長的意義。作者在此向我們表達，神要把名字原來為「抓住」意思的雅各改成「轉頭向神」。

那作者敘述神在「雅博」渡口將「雅各」改名叫「以色列」的故事是要告訴我們什麼呢？就是在雅各要回家鄉傳承他祖父亞伯拉罕的偉大信仰之前必需先「倒空」自己，一改過去依靠自己「抓住」的個性而「轉頭向神」，從此不再依靠自己抓，而是改成仰賴神的供應。

伍、屬靈生命的漸進成熟

很多人都會認為在歷經這麼大的神蹟洗鍊，雅各應該會大徹大悟、改頭換面。從短暫的角度來看是這樣沒錯。原本害怕哥哥的雅各，把妻兒使女排在隊伍的前頭，自己卻是墊底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經過「毘努伊勒」的經歷後，當他舉目看見以掃，自己在他們前頭過去（創三十三：3）。他從懦弱怕死轉為剛強有承擔。

但是事後以掃極力邀請雅各和他的家眷一起前往他的住處西珥時。雅各可能是害怕以掃事後會後悔又萌生殺他的念頭。於是用盡所有理由推託，最後在熬不過以掃的堅持下告訴以掃他先回西珥（以掃的住處），他和他的家眷和群畜隨後會慢慢前去（創三十三：14）。但是當以掃回西珥後，雅各卻往疏割去（創三十三：17）。從下面地圖我們可以發現，從「毘努伊勒」到「西珥」是往「南」行；但從「毘努伊勒」到「疏割」是往「西」行。也就是說雅各很快就故態復萌，用他的小聰明又欺騙了以掃一次。

 

很多基督徒會以為自己在一次的靈恩會或屬靈奮興特會中經歷聖靈大感動後，自己的屬靈靈層大幅提升到一個令他自滿的狀態，也因此而鬆懈在屬靈上繼續追求精進。

筆者曾經聽過一個被聖靈大大感動，痛改前非受洗歸入基督名下的吸毒犯。不久後他的「老我」又出現，他就一邊參加聚會一邊仍然繼續吸毒。唉！人的肉體是何等的軟弱！難怪深知人性的保羅這麼說：「這樣看來，我親愛的弟兄，你們既是常順服的，不但我在你們那裡，就是我如今不在你們那裡，更是順服的，就當恐懼戰兢做成你們得救的工夫。」（腓二：12）。是的！我們應當一生「恐懼戰兢做成得救的工夫。」

雅各在經歷「毘努伊勒」後還經過許多在生命上如火的洗鍊。直到年紀老邁才讓我們看到他漸進成熟的屬靈生命。

失去摯愛的兒子約瑟對雅各的人生來說是一個重大的打擊。在雅各失去約瑟的22年間（從約瑟17歲到39歲），相信每天當太陽西下後他躺在床上心中肯定充滿了自責和懊悔。他必定十分悔恨當初為什麼要打發約瑟去示劍探望他的哥哥們，他所疼愛的約瑟是被他自己害死的，他無法原諒他自己。懊悔和自責天天啃噬他的心。這個年逾百歲的可憐老人，他的心靈就這樣被他認為無法挽回的遺憾折磨了22年。

當雅各的其他兒子告訴他約瑟沒死，剛開始他還不信。後來又看見約瑟打發來接他的車輛，他心就「甦醒」了（創四十五：26、27）。22年來痛苦的過往，就在那一瞬間閃過他的大腦，他甦醒、明白了！

作者在《創世記》第四十五章第26節還用「雅各」稱呼他，但是在他「甦醒」後就改用「以色列」稱呼他（創四十五：28）。因為他開始「轉頭向神」，他的屬靈生命已趨成熟。

那接下來他怎麼做呢？若是照「雅各」過去的性格，他必定迅速乘上約瑟打發來接他的車輛，快馬加鞭奔赴埃及去見那已經離別他22年他所朝思暮想的心愛兒子約瑟。但是作者這時候卻改用「以色列」的稱呼來說明生命改變後的「雅各」。

「『以色列』帶著一切所有的，起身來到別是巴，就獻祭給他父親以撒的神。」（創四十六：1）「以色列」為何是帶著一切所有的，起身來到別是巴而不是直奔埃及？他在別是巴獻祭時又對神說了什麼？

從神在異象中對他的回答：「神說：我是神，就是你父親的神。你下埃及去『不要害怕』，因為我必使你在那裡成為大族。」（創四十六：3）我們可以看出「雅各在害怕」。他在害怕什麼？

因為他清楚知道他的祖父亞伯拉罕、父親以撒都曾經「下埃及」，但都得到不好的結果。因此，他認為在神的眼中是不喜悅他們「下埃及」的。

是的！一個屬靈生命成熟的人，是不會去做「在神眼中所不喜悅」的事。不需再訂條規，不用再派人去責備他。他自然就不會去做那些「在神眼中所不喜悅」的事。

這正如耶利米先知所說：「耶和華說：那些日子以後，我與以色列家所立的約乃是這樣：我要將我的律法放在他們裡面，寫在他們心上。我要作他們的神，他們要作我的子民。他們各人不再教導自己的鄰舍和自己的弟兄說：你該認識耶和華，因為他們從最小的到至大的都必認識我。我要赦免他們的罪孽，不再記念他們的罪惡。這是耶和華說的。」（耶三十一：33）

先知預言說耶和華對祂子民的應許，有一天祂要與以色列家立約，將祂的律法放在他們裡面，寫在他們心上。以我們今天的了解來說，就是神應許賜下「聖靈」在每個相信祂的人的心中。各人不再教導自己的鄰舍和自己的弟兄說：你該認識耶和華。

所以，一個真正被聖靈充滿，屬靈生命成熟如「以色列」的基督徒，他自然地不會去做「在神的眼中所不喜悅」的事。不是咬牙忍耐怒力克制自己不去做，而是他自然地不會想去做。就像一個長大成熟的孩子，他清楚他父親不喜歡他做什麼事而自然不會去做。我們是多麼盼望這樣的一個世界的來臨。

對今日的基督徒來說，屬靈生命的成熟從來都不是一步登天、一蹴可及的。是要經過現實生活的操練、困苦艱難的洗鍊，甚或付出極高代價。當然，聖靈的同在與內住也是不可或缺的條件。

陸、結語

日頭剛出來的時候，雅各經過「毘努伊勒」，他的大腿就瘸了（創32：31）。雅各的一生也是今天許多基督徒信仰生命的寫照。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屬靈信仰都有一個「毘努伊勒」的轉捩點要通過，讓我們「倒空」我們的舊我生命，把過去依靠自己「抓住」的生命本質一改成為仰賴神「轉頭向神」的新生命，我們的屬靈生命才能漸臻成熟。

 

 

                      陳以熙    2021/05/30  於台中家中完稿